【卦山夜話】室友

  我有個非常討人厭的室友。
要形容他,我最先想到的三個形容詞是:髒、臭、吵。
但有鑑於最近發生的事,我決定再加上一個「可怕」。

  學期剛開始,寢室內的四個人都不太熟。這位室友,簡稱L,看起來也是個健談的好人。
因為是不同系的同學,所以課表也不同,見面的時間也不多,偶爾見面了會小聊兩句。

 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他的作息越來越奇怪。先是我在早上四點被他的鬧鐘吵醒,聽著他「碰碰碰」的跳下床,然後又「磅」的關上寢室的門。
我心想:應該是系上有活動要準備吧。但時間真的蠻怪的,畢竟是在上學期的期中考前後。
他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,從九點、十點一直到早上一點多才回來。不變的是:一樣很吵。

  有次跟其他室友聊天聊到這件事,才發現另外兩個人也有同感。其中一名室友S說:「我下學期就要搬出去住了,你們以後自己小心點吧。」我跟室友A沒有注意到他話裡奇怪的地方,反倒是一直虧他是不是想跟女朋友搬出去做見不得人的事。S眉頭一皺,說:「不管你們了。」
  
  還有次,跟A兩人待在宿舍裡面,他的同學來找他。卻不像是其他人敲門後直接進來,而是敲了一下,就停了。
當我跟A問起時,他說:「你們的寢室有一種怪味道。」我跟A互看一眼,聳聳肩,說:「沒感覺啊。」
「就是有個怪味道,不知道……該怎麼形容。」他說,做了個噁心的表情,然後就把我的室友A帶走了。
  


  但這些事情都尚未跟「可怕」扯上關係,可怕的事,是最近發生的……
有一天睡到一半,又被室友L給吵醒,原本想著忍耐一下就睡著了。
沒想到L竟然是拿筆在點桌子,聲音規律且響,我被他完美的節拍搞的睡意全失。
再加上前些日子的種種,我也顧不得當下可能是三點或四點,直接起身準備對他罵髒話:
「……」但我一起身,我嘴巴張的開開的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只因眼前的景象太過超現實。
一個巨大的人頭坐在L的椅子上,人頭沒有身體,只有兩隻小腿接在原本該是脖子的部份,耳朵的部份則由兩隻細長的手臂代替。
它的左手抓著一隻筆,不知道在寫著什麼。
我起身的動作驚動了它,它回過頭,有著四隻眼睛的它,我至今無法忘記當時它看著我的眼神……
上面的兩隻眼睛翻著白眼,下面的兩隻眼睛則死盯著我。
我嘴巴就這麼開開的「嗯……呃……」發不出聲音,也無法移動身體,這是一種比害怕到發抖還要更害怕的等級,是恐懼到連發抖都沒辦法。
它看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,突然伸出了右手的中指——快要跟他手臂一樣長的中指——指了指我,又指了指下面。
我馬上就看懂了:「滾回去睡覺。」他是這麼說的。
我連點頭的膽量都沒有,立刻就翻過身蓋著棉被。
當晚我一直覺得它就站在我的床邊盯著我,我連呼吸都變得戰戰兢兢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才終於睡去……

隔天早上起床,我刻意別開L的座位,我一直告訴自己只是做了一場惡夢。
但當我準備離開寢室時,好奇心還是讓我再往它的位置瞄了一眼。
只見L的桌上,放了一張白紙,上面只畫了一個非常圓的圓形。旁邊放了一隻原子筆,只不過是被折斷的。
我當下嚇的奪門而出,後來也不敢跟L多說什麼話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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